电话被挂掉后,南用手指紧紧按压在安彤背后的紫符,犹如枯萎的树叶一般,飘飘落下。



    安彤红润的脸庞瞬间苍白,已脆弱如纸的身子微颤,随即一股黑色的滚烫鲜血被吐了出来,呲的一声,将手机在浓烟中腐蚀了大半。



    “我还没保存……视频啊。”



    安彤顿时感觉眼睛生疼,可却哭不出来眼泪。



    即使她想把手机拿起来抱在怀里,再听听尹航的声音,可却都抬不动自己的胳膊。



    即使是刚刚说了一句话,嘴唇都因为粘连而被撕开的死皮,而溢出淡淡的黑色血迹。



    “祖宗,咱不是说了不能动弹吗!”南扶着安彤犹如枯柴的身体缓缓躺下,用被子给她紧紧盖好后骂道:“这他妈什么特别关注啊!”



    “可我等了一天唉,都超过二十四小时了。”安彤的声音像是一根纤细的丝线,哀弱到仿佛会随时断掉一般道:“这么久没理我,真想骂他两句,怎么敢的……”



    南再祭出数张符纸,将其内的灵气压榨而出,随即拼命的运转悬挂于房间之中,犹如北斗星一般落位的七盏灯烛。



    可无论南再怎么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,安彤的生息连第二盏灯烛都延伸不过去。



    “那也得先要命啊!”南嘶哑着哀求道。



    “我又不傻……”安彤气若悬丝的低声道:“可我想要也要不了啊……”



    “因为我要死了啊……”



    “我只想最后再见他一眼,不行吗?”



    南实在是忍不住了骂道:“一个小兔崽子有什么好见的,祖宗您先保住自己啊!”



    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后,第一盏灯中仅存的火光,都如残烛一般摇曳起来。



    “能见,能见!”南急忙大喊道:“您要是不能活着见到他,我就让他死了去见您。”



    “哎呦,我这个狗东西,”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往自己脸上使劲抽了一巴掌道:“我脑子糊涂了,您放心,我无论如何也会让您见到他。”



    “而且您绝对死不了,先撑住!”



    安彤干笑了一下,闭上眼睛缓缓说道:“我都这样还去打扰他。”



    “还说是礼物。”



    “他会被吓出心里阴影的吧?”



    “可是,我们在一起后,就只打过电话。”



    “而他那个破手机的像素,还那么低。”



    “我真的好想见他一面,让他抱我一下……”



    “我这样……会不会太自私了?”



    “不会,”南死死盯着安彤仿佛树皮一般枯槁的皮肤说道:“您可美了!”



    听完这句话后,安彤露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,再度昏了过去。



    南重新为安彤在额头上贴了一纸符咒后,开始狂翻自己带出来的包裹。



    前两天,他用着无预算的开销,在拍卖行拿下的无数文物,现在已经全部碎完了。



    而他珍藏的数件具有传承气息的文物,也快要支撑不住。



    “应该还有几件的……”



    “还有啊……”



    “他妈哪去了!?”



    南愤怒的将包裹里的纸籍和破衣服丢到了一边。



    “妈的,都他妈的……说我学的都是歪门邪道,有辱家风,可最后就我还记得这些……你们却全他妈疯了!”



    “五脉嫡系,九大旁系,三十七省氏族代表……”



    “全他妈疯了!”



    “司……司——徒!”



    南痛苦的抓着头,随后猛地吐出一口黑色血在地上,看着地板上散发着的浓烟低吼道:“您是家门传承的最后继承人,您一定可以活下去的!”



    五小时前,大江南北的各氏族宗亲,齐聚家门大堂。



    这是家门衰落的百余年来,终得以见到的盛景。



    即使安彤不愿改其姓氏,但凭借其匪夷所思的传承契合度,亦得到了在世所有支系家门的认可。



    愿将分化而出的传承本源,归还本家。



    然而在以言授之的传承仪式结束后,在把酒言欢的奢华礼席上,一个小辈却突然站了起来,抱头痛哭。



    众家以为只是在耍酒疯,将其架了出去。



    但随之而来的,是第二个,第三个,第四个小辈。



    或癫、或痴、或狂、或疯……



    察觉到不对劲后,些许宗亲试图做法探明,但仅仅只是展开卦术,便猛然一抽,口吐白沫。



    即使本家有着再高威望,但随着发疯的人越来越多,场面开始无法控制,最终家门中的老一辈,身为传承火种本身的他们,也开始癫痴起来。



    至于尚且清醒的人,则惊恐的发现。



    他们忘记自己的姓氏了。



    短短不到半小时,一个矗立在这片大地上几千之久,曾掌管天下教化,碎道以润万物传承的家门,就这样被永远的抹去了其存在。



    而在南的眼里,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。



    中州过去的名字,已经没人能记得了。



    曾经在灵气侵蚀的天灾之中,一省之存在的概念,因磨损而被劣化,近乎崩溃。



    最后有国之大能者,举全族脉系为代价,将历史上的中州古都,置于了现世,填补了其失去的概念,保下近亿民息。



    然而这一大能者,与其氏族,却永远的被人遗忘了,只作为一个曾有恩与中州万民的概念,被留在了当地作为纪念。



    其残留的末端旁系,则全部疯掉了,毕生也跨不出这古都半步。



    而现在,氏族宗亲的表现,仿佛与其如出一辙。



    南靠着身上乱七八糟的邪门歪道,拼接着无数繁杂概念,勉强维持住了自身理智。



    而安彤,却刚刚继承了家门中最完整的传承。



    不过以其恐怖的契合度,这些传承在安彤身上,亦可如中州古都的传承一般,与灵气侵蚀相抗衡。



    可……



    南将自己最后所有的传承之物,包括自己从小视若珍宝,而现在已经失去文字的小册子,都全部用以续命灵灯,在将第一盏灯的烛火稳住后,他掀开窗帘的一角,向窗外怒视而去。



    一群依靠允食他人传承与道行,而维系自己存在的孤魂野鬼,正犹如苍蝇般围绕在这栋廉价旅馆周围,静候着冲进来的时机。



    他们不需要着急动手,只需要等南让消耗自己的灵气即可。



    毕竟他们已经伤到那个小姑娘了。



    “滚!”南打开窗户后自五楼一跃而下,身形轰然一声砸在了水泥地面上,一挥手后,窗户自动关死,数条红色脉络的符咒将其紧紧包住。



    “尔等这般苟活于物,竟胆敢在我家门祖宗面前放肆!”



    南向前踏步而出,身上长袍重甲与背后四竿龙纹靠旗的虚影呼之欲来,长胡披下后,仿若一尊武神。



    “谁当年还不是个氏族,你现在与我们有何区别?”一人讥笑道:“而且就你这般架势……还能有几分实力?”



    “一群孤魂野鬼,吾身死亦可成神。”



    南话音刚落,左手握于虚空,一杆银矛若隐若现,随即变幻的整片天地,皆震起了漫天杀声!



    众人顿时慌了,这近乎苟延残喘的状态,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汹涌澎湃的灵力,而这人所属的氏族,是怎么被抹去其存在的?



    “虎落平阳,天阶尚在——”南持斜长矛,怒目圆睁,口中唱起响遏行云的戏腔,随即身周万般万物,一灵一息,皆化为杀冢。



    “论以——春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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